就憑拳頭硬!
西周末年,周幽王為博褒姒一笑,在驪山點燃了烽火,將諸侯們狠狠地戲耍了一番。站在烽火臺上的褒姒看著萬千兵馬,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冷若冰霜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然而,褒姒的這一笑卻讓周幽王徹底失去了諸侯們的信任,也將西周推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公元前771年,西北夷族犬戎發兵攻打西周都城鎬京,驚慌失措的周幽王在驪山點燃了最後一次求助的烽火,然而,諸侯們並未將此次求助當真。
最終,周幽王命喪於驪山之上,其子姬宜臼即位,史稱周平王。自此以後,周天子的勢力日漸衰弱,中原從此進入了諸侯爭霸的春秋時期。
在大多數人眼中,春秋是一個百家爭鳴,群雄並起的時代。曾出現過孔子、老子、莊子這樣的思想家,也出現過春秋五霸這樣雄踞一方的霸主。
提到春秋時期,有一個人不容忽視,他便是春秋初期三小霸之首的鄭莊公。他雖然沒有春秋五霸的威名,但他卻是敢於挑戰周天子王權的第一人,也正是他開啟了諸侯爭霸的局面。
那麼,鄭莊公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他為何敢向周天子宣戰?他到底是如何成就霸主之命的?
這一切還要從平王東遷說起。
01
黃泉見母
周平王即位的第二年,犬戎再次派兵來犯。人禍伴隨著天災,此時的鎬京城內蕭索一片,多年的乾旱,糧食欠收,周王室國庫空虛,對於犬戎的步步緊逼束手無策。
公元前770年,周平王思慮再三,決定遷都洛邑躲避災禍。這一次遷都史稱平王東遷,這也標誌著春秋時期的開始。
但是,在周平王東遷時,並沒有讓鎬京的百姓跟著東遷。因此,在洛邑重新建都需要大量人力的時候,周平王只得依靠地方諸侯的力量,這也導致了洛邑落入了諸侯的掌控中。
春秋戰國五百餘年的爭霸與廝殺自此而始。
第一個因為平王東遷而崛起的國家是鄭國,鄭武公因為護送周平王有功,因此獲得大量的封地,鄭國也由此逐漸強盛起來。
公元前743年,鄭武公病逝,其子寤生即位,史稱鄭莊公。
鄭莊公是個富有野心的人,周平王早已不是在鎬京號令天下的周天子了,如今不過是靠著諸侯在洛邑擔個虛名而已。因此,他不再甘願每年都進貢糧食和珠寶給周王室。
但是,朝中大臣認為,鄭莊公剛剛登上王位,他的弟弟公子段正對王位虎視眈眈。若是貿然與周天子為敵,會給公子段可乘之機,得不償失。
公子段是寤生同父同母的親弟弟,後世稱他為共叔段。他和寤生自小不和,常有爭執。在鄭武公晚年時,段更是幾次三番想從寤生手中奪下太子之位。
原本,王室之中,兄弟倆爭奪王位的事情並不少見,可是,作為寤生和段的母親,武姜也參與其中,並且堅定地站在了小兒子的身後,幫他一起奪取王位。
武姜出身高貴,是申國國君之女。她一生只生了寤生和段兩個孩子,但是,對於大兒子寤生,武姜一直是厭惡的,反而對小兒子疼愛有加。
尤其是在鄭武公病重之時,她不只一次在丈夫的病榻前要求他將王位傳給小兒子段。
武姜之所以對兩個孩子的態度反差如此之大,是因為她在生長子寤生時難產,嬰兒出生時是腳先出來的,被稱之為逆生,這在當時是不祥的徵兆。
在武姜看來,寤生不僅會給自己帶來不幸,還會給整個鄭國帶來災難。因此,她一直支持小兒子段。但是,鄭武公卻仍然堅持將王位傳給了寤生。
寤生繼位後,原本是打算將遠離國都新鄭的一個小城共城作為封地賜給段。但是,段卻以要在母親跟前盡孝為由,遲遲不願去封地,任由寤生多次催促也無用。
直到有一天,武姜主動叫來了寤生。武姜一見寤生,就立刻質問道:「你已經是一國之君了,鄭國的百裡江山都是你的,你卻只給段這麼小的封地。」
寤生聞言,恭敬地問道:「那麼依照母親的意思呢?」
武姜見狀,立即說道:「不如將制邑作為封地給段,可好?」
寤生隨即拒絕道:「制邑是險要之地,父親生前有命,決不允許封地,除了制邑,其餘地方任憑母親挑選。」
武姜見寤生直接拒絕了她,不覺心中氣悶,怒道:「我就知道你會拿你父親的遺命來堵我的嘴,罷了罷了!」
寤生見狀,也心中焦急,無奈道:「母親,除了制邑哪裡都可以給段,全憑母親做主。」
武姜見此情形,也不再堅持,於是要求寤生將京邑封給段。寤生心中雖然百般不願,還是按照武姜的意思,將京邑給了段做封地。於是,段很快就收拾行李啟程去了封地。
目的達到之後,武姜便交代段,到了封地儘快擴充兵馬,早做準備。一有機會便會派人送信給段,好讓他趁機能奪得王位,她始終覺得寤生生而不祥,定要讓段取代他的地位。
段臨行前,武姜又向寤生給段要了一批兵馬,用來鎮守京邑。這次,寤生沒有再阻撓,而是欣然同意了。
鄭莊公雖然自幼內向,但是為人十分精明。早在鄭武公病重時,他就看清了弟弟想要篡權奪位的野心,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對母親和弟弟是有求必應,讓他們慢慢放鬆了警惕。
其實,寤生是刻意對段十分縱容,好讓他起兵謀反。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在武姜面前徹底除掉段,但是,段和武姜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到京邑後,段就開始招兵買馬,暗中發展自己的勢力,以圖早日奪位。數年間,段和寤生之間看似風平浪靜,其實他的所作所為都在寤生的監視之下。
在一切準備妥當之後,段就悄悄地潛回了新鄭,並喬裝打扮混進宮見到了母親武姜。武姜見到段十分驚訝,問道:「你怎麼會來新鄭?」
段焦急地回道:「母親,我已經等不及了,不日便會起兵。」
武姜聽罷,大驚失色:「不日起兵?你可都準備妥當了?」
段自信地回答道:「我打聽到寤生會在五月初一去洛邑朝見周天子。到時他定會帶走大隊兵馬。母親,你幫我盯緊寤生,他一離開,你便在城頭插上白旗,我立刻攻城。」
姜武聽罷,立刻答應了段的請求。但是,她也希望不要傷了寤生的性命。段與武姜說完,便急匆匆地離開了王宮。
他們以為天衣無縫、密不透風的奪位計劃,其實早已傳到了寤生的耳朵裡,因為他早已在武姜身邊也安插了眼線。
此時的鄭莊公對母親和弟弟已經失望透頂,更是對那稀薄的母愛不再抱有希望。俗語說,遊魚貪食,釣者誘之。既然段要攻打新鄭,那他便去攻打京邑,端了他的大本營。
據《左傳》記載:
大叔完聚,繕甲兵,具卒乘,將襲鄭。夫人將啟之。公聞其期,曰:「可矣!」命子封帥車二百乘以伐京。京叛大叔段,段入於鄢,公伐諸鄢。五月辛丑,大叔出奔共。
五月,鄭莊公假裝離開都城新鄭,前往洛邑。段見新鄭城內兵力薄弱,於是率軍想要偷襲新鄭,武姜也裡應外合,命人打開了城門。
就在此時,鄭莊公突然出現,驚慌失措的段立刻率軍掉頭,想要逃回京邑,卻在半路得知鄭莊公早已命人攻下了京邑。退無可退的段只得逃到共國,最後自盡而亡。
平定了段的叛亂後,鄭莊公順勢掃平了鄭國內部的反對勢力,真正意義上做到了獨掌大權。可母親姜武卻成了了他的心結,兩人的關係不僅沒有改善,因為段的叛亂變得更加惡劣。
武姜在寤生出現的那一刻便知道,奪位計劃註定是失敗了,她當即被送往寢宮軟禁。在寢宮中,她焦急地等待了半個多月,卻沒有等到段的一絲消息,她的內心隱隱不安。
情急之下,她主動求見了寤生,一見面,她便厲聲質問道:「你是不是害死了段?」
面對母親的質問,寤生說不出半句話,只得任由武姜將怒火發洩在他身上。可是他又著實地不甘心。
他反問道:「你只關心段,你可知,到底是誰害了他。是你!是你從小就告訴他國君之位是他的,是你縱容了他的野心,是你叫我將京邑和兵馬給他,若不是你,他不會走到這一步!」
武姜被寤生的話語驚得連連後退,她不願承認自己是那個罪魁禍首。
寤生見狀繼續說道:「就因為我是逆生,你給我起名寤生,你厭惡我多年,認為我是個不祥之人,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計劃嗎?實話告訴你,段已經自盡了。」
武姜得知自己最愛的小兒子已經死了,頓時悔恨無比,她想向寤生認錯,可是寤生不再希冀那淡薄的母愛了,他下定決心道:「世上哪有你這樣做母親的,我不想再看到你,你我此生,不到黃泉,絕不再見!」
之後,寤生便將母親武姜送到了潁地(河南潁陽地區),在那裡修建了一處行宮,將武姜幽禁起來,並派人專門看管。
一年後,鄭國王宮裡,鄭莊公正在宴請群臣,舞池中央,舞姬翩翩起舞,樂聲婉轉,鄭莊公很是高興,他掃視了一圈,只見一位大臣正在將宴會上的佳餚,裝進自己的食盒中。
鄭莊公見狀,心下疑惑,於是出聲問道:「你在做什麼?」
大臣回道:「君上,臣家中尚有老母,從未吃過這麼好的東西,我在這裡享受,母親卻吃不上一口,我心中愧疚,因此我要帶一些回去給母親吃。」
鄭莊公聽罷,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他落寞地說道:「你有母親可以孝敬,寡人卻沒有。」
大臣回道:「君上怎麼會沒有呢?夫人健在,只要君上願意,還是可以孝敬的。」
鄭莊公此時也懊悔地說道:「其實,將母親送到穎地也是寡人一時衝動,無論如何,她都是我的親生母親,為君者怎能不孝。但是,寡人也立下重誓,不到黃泉,絕不相見,寡人不能違背誓言啊!」
大臣聽罷,說道:「君上,臣有一個方法,只要命人在地下挖一條隧道,將泉水引入,便為黃泉,屆時,君上便可在黃泉邊與母親相見了。」
鄭莊公聽罷,覺得這是一個既成全孝道,又不違背誓言的好辦法。於是依計而行,將黃泉修好後,便命人將武姜接了過來。
武姜一見到鄭莊公,便痛哭流涕,連連道歉。鄭莊公終是接受了母親的道歉,將她接回了新鄭。寤生最終和武姜冰釋前嫌,這也是流傳後世,為人傳唱的孝道故事,黃泉見母。
和母親和好後,鄭莊公完全掃平了鄭國內部的所有阻礙,獨攬大權,然而,他的野心並不止於此,他想要的是凌駕在周天子之上,不再受周王室的控制。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鄭莊公與周天子之間再一次展開了激烈的較量。
02
假命伐宋
鄭國在鄭莊公的治理下,國力日漸強盛,兵強馬壯,他開始放眼天下,冷冷注視著名不如實的東周王朝。
經過周幽王烽火戲諸侯和犬戎之亂後,周王室也不再是那個可以號令天下的中原霸主了,反而更像是一個日薄西山,垂垂老矣的老者,成了諸侯們的俎上魚肉。
公元前720年,周平王眼見附近的鄭國逐漸強盛,再加上他深知鄭莊公忍辱負重,雷厲風行的性格,籠罩在心中的危機感始終揮之不去。
為了不讓周王室有被吞滅的危險,周平王想方設法想要解除鄭莊公在朝中的勢力。
鄭莊公是周王朝的卿士,輔佐周天子管理朝政。因此,周平王想將鄭莊公卿士的權利分散,以此來削弱他的勢力。
得知這一消息的鄭莊公氣憤不已,於是立刻找來祭足商量此事。祭足是鄭莊公的謀士,此人足智多謀,被人後成為春秋第一權臣。
祭足得知事情的原委後,便向鄭莊公獻計,用鄭國公子換取周王朝的太子作為人質,用此舉來威脅周天子。鄭莊公聽罷,便立刻前往洛邑,面見了周平王。
周平王自知,無端架空鄭莊公卿士職權一事,自己做得名不正言不順,因此見到鄭莊公前來,也不免有些心虛,於是問道:「鄭伯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鄭莊公也不繞彎子,問道:「聽聞大王想要將臣的卿士之權交予旁人,臣聞聽此事,甚覺荒謬,因此特來面見您,希望大王可以解除臣的卿士之職,免得大王被留言所汙。」
鄭莊公此言一出,周平王心中一喜。但是,周平王深知,此時的周王朝已經國力衰退,若是再受到犬戎等外族的欺壓,仍然需要各諸侯國來維護王權。
如果此時削了鄭莊公的卿士之權,說不定,各國諸侯見狀便會落井下石,為保王室安危,周平王思來想去,還是選擇了妥協。
於是,周平王回道:「鄭伯不要聽信讒言,此事絕非寡人所為。鄭伯與先君鄭武公對周室有再造之恩,本王豈會如此無情無義。」
鄭莊公聽罷,謙虛地回道:「先君雖然對周室有貢獻,但功勞甚微。自臣承襲先君之位後,未曾與大王分憂,不能在忝居卿士之位。」
周平王見鄭莊公連番請辭,知道這是在試探自己,於是急急地說道:「鄭伯因何不信本王,反而聽信那些讒言,你到底要如何才能相信本王。」
鄭莊公見狀,說道:「大王,不若讓公子狐到我新鄭來做客,也讓我兒到洛邑來聆聽陛下的教誨,如何?」
周平王聽罷,大驚失色,但是迫於鄭莊公的實力,他也不敢貿然拒絕,只得無奈答應。
不久之後,公子狐來到了新鄭成為人質。此時的鄭莊公已經心滿意足,不僅保住了卿士之位,還得到了公子狐這張護身符,自己的安危總算有了保障。
而遠在洛邑的周平王則氣急敗壞,不僅沒能削了鄭莊公的卿士之位,兒子還成了鄭國的人質,這下,他對鄭國也無可奈何了。
這場權力的交換,史稱「周鄭交質」,這是周王室權威崩潰的開始,也是東周禮崩樂壞的第一個標誌性事件。
其實,在春秋時期,諸侯國為了保護邊境安寧,常常採用互換人質的方式來相互制約。但是,敢於和周王室提互換人質的條件,鄭莊公是第一人。
要說鄭莊公為何敢於和周王室分庭抗禮,主要是現在周王室缺失了兩樣東西,一個是實力,一個是名正言順。
之前,周王室穩坐都城鎬京,實力不容小覷,但是隨著平王東遷,鎬京地區被狄戎蠻族佔領,周天子喪失了對鎬京的控制,因此也就沒有了和土著諸侯抗爭的實力。
另一方面,周平王是由其外公申侯擁立的,申侯勾結犬戎攻破鎬京,殺死周幽王天下皆知。周平王得位不正,甚至有弒父奪位的嫌疑,所以也喪失了民心和威望。
因此,鄭莊公才會敢於挑戰王權,脅迫天子。
公元前720年,周平王病逝,身在鄭國的公子狐準備回到洛邑繼承王位。誰知,在回洛邑的途中,公子狐因傷心過度,也病逝了。
最後,由周平王的孫子姬林繼位,史稱周桓王。周桓王繼位後,一想到周王室因鄭國而受到的屈辱,內心便憤懣不已,對鄭莊公的恨意無以復加。
對於鄭莊公的大權獨攬,周桓王早已不滿,為了洩憤,他召集群臣商議,想要削了鄭莊公的卿士之位。
大殿之上,周桓王狀似憂心地說道:「最近寡人寢食難安,鄭伯為先王重臣,鞠躬盡瘁,勞苦功高,可您年事漸長,若還是讓你日夜勞心,寡人於心何忍。但若讓您退位,只怕天下人都要說寡人忘恩負義,寡人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鄭莊公見狀,也順著說道:「臣忝居高位多年,也是日夜優思。因此,先王在世時,臣也是多次請辭,或許是先王對臣太過信任,竟沒有允許臣離開。」
周桓王聽罷,繼續說道:「既然如此,看在鄭伯為周室操勞多年,寡人也實在不忍心在讓你這麼勞累下去了,不如就回新鄭好好休養吧!」
鄭莊公見周桓王已下定決心,不好再辯駁,只得說道:「臣謝過大王體恤,這就回新鄭好好休養。」
這一次和新君的較量,鄭莊公意外落了下風,被奪取職權,只得灰頭土臉的回到新鄭。可是他仍然心有不甘,於是再次叫來祭足商議,想要挫一挫周桓王的銳氣。
公元前720年的夏天,周桓王治理下的溫邑,金黃色的麥穗在清風的吹拂下,如同浪潮一般,一層又一層地搖曳著,麥農們也正在田間勞作,內心充滿這喜悅。
突然,一隊手拿鐮刀的鄭國士兵衝進麥田,粗暴地趕走麥農,以最快的速度將田裡的麥子收割一空,然後揚長而去。
過了一段時間後,鄭莊公發現周桓王並沒有什麼反應,於是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又將周王室的稻子也收割一空。
東周沿襲了西周王朝的「兵農合一」政策,其基本特點是,服役人員平時散在村社為農,戰時臨時徵集為兵,當時沒有職業軍人,除了少數戰車上的貴族之外,都是種地的。
在平王東遷後,周王室建立了四個城邑用來屯田,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溫邑。而鄭莊公將周王室一年的收成收入囊中,不僅削弱其實力,還為自己儲備了軍糧,是以戰養戰。
智將務食於敵。食敵一鍾,當吾二十鍾;芑稈一石,當吾二十石。
鄭莊公再次偷割稻子的舉動將周桓王氣得暴跳如雷,他忍了第一次,絕不會再忍第二次。但是,他也絕不會貿然與鄭莊公為敵,只能靜靜地等待一個機會。
宋國與鄭國相鄰,經常發生爭端,鄭莊公對宋國早已有了吞併之心。於是,他軟硬兼施地結盟了陳國和魯國,準備三家聯盟攻打宋國,但是這一計劃遭到了祭足的反對。
祭足認為,攻打宋國需要一個充分的理由。因為宋國不同於其他國家,作為公爵,地位尊崇,在諸侯中的影響力極大,若是沒有充足的理由,勢必會引起其他諸侯的不滿。
而最充分的理由便是得到周天子的支持,以王命伐宋。
對於這個理由,鄭莊公很是為難,他已經和周王室交惡,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三年,但是他明白,周桓公肯定不會幫他的。
此時,祭足看出了鄭莊公的猶豫,於是勸說道:「君上不必擔憂,您只需帶著厚禮為奪糧一事向周天子請罪,若他肯支持自然是好,若不肯,我也有別的辦法。」
鄭莊公聽罷,即便再不願,也只得帶著厚禮,去洛邑向周桓王請罪。而另一邊,周桓王聽說鄭莊公前來請罪,內心十分有成就感,於是便接見了鄭莊公。
鄭莊公一入大殿,周桓王便諷刺地說道:「鄭伯自從上次離開洛邑,已有三年未來朝見寡人了!」
鄭莊公聽罷,連忙行禮道:「臣事務繁忙,一時抽不開身,耽誤了覲見,如今一有空,便來向大王請罪。」
周桓王冷哼了一聲道:「幸虧鄭伯事務繁忙,上次鄭伯來的時候,就將我的糧食強光了,若是鄭伯年年都來,只怕寡人就要餓死了。」
面對周桓王的冷嘲熱諷,鄭莊公忍耐了下來,也沒有提伐宋的事情,便匆匆告辭了。而周桓王為了打鄭莊公的臉,還特意送了十車秕糠做回贈。
周桓王此舉惹得鄭莊公十分不滿,但是這對祭足來說卻是天賜良機。他將這十車秕糠說成是周天子對鄭莊公年年朝貢的獎賞,藉此彰顯周天子對鄭莊公的信任。
之後,祭足還放出風去說宋公對周天子無禮,長時間不去洛邑朝拜天子,因此,周天子特意命鄭莊公代天子討伐宋國。
公元前713年,鄭莊公聯合齊、魯兩國,率領聯軍直撲宋國,取得了戰爭上的勝利,這便是歷史上著名的假命伐宋事件。
這件事之後,鄭莊公驚奇地發現,周天子竟然沒有因為假稱王命而治罪於他。其實,周桓王在得知自己被鄭莊公當槍是了之後,心中十分惱火,可是他畏懼鄭國的實力,只得作罷。
於是,鄭國與周王室再一次陷入了冷戰之中。
到了公元前707年秋天,周桓王終於對鄭莊公的不敬忍無可忍,為了維護周王室的威嚴,周桓王親率周、陳、蔡、衛四國聯軍討伐鄭莊公。
集結了四國軍隊的周桓王信心滿滿,氣勢洶洶直奔新鄭。這一次,他要讓鄭莊公見識到天子的威嚴,他要一雪鄭莊公帶來的恥辱。
鄭莊公得到消息後,也不懼四國聯軍,迅速籌備兵馬,率軍迎戰,兩軍在繻葛擺下戰場。鄭莊公命祝聃為先鋒,自己則坐鎮中軍,伺機而動。
當時,陳國因國內動亂,毫無鬥志,蔡、衛兩軍戰鬥力也不強。因此,戰鬥打響之時,祝聃便率先攻打聯軍左翼的陳軍,陳軍一觸即潰,不久便退出戰場。
而後,祭足率領軍隊攻打右翼的蔡、衛聯軍,打得聯軍節節敗退,四處逃散,周桓王見狀,大為驚駭。
而此時,陣中的祝聃看到了驚慌失措的周桓王,於是搭弓射箭,這一箭以迅雷之勢射向了周桓王,周桓王躲閃不及,肩膀中箭,隨從見狀趕忙將他扶上了車架,慌忙逃走。
祝聃見周桓王敗走,心中大喜,隨即拜見了鄭莊公,想要乘勝追擊,活捉周桓王。但是鄭莊公仍然忌憚周王室的威望,害怕窮追猛打會引起其他諸侯國的敵對,終是作罷。
03
最後
繻葛之戰,以鄭莊公大獲全勝而告終。
當天夜裡,鄭莊公派遣祭足前去周營慰問身負重傷的周桓王以及周朝的將領,以表示與周王室交好之意。而周桓王害怕鄭國軍隊再次來攻,於是拔寨返回了洛邑。
鄭國雖然取得了勝利,但是鄭莊公害怕自己落得一個弒君的罪名於列侯,因此也不追趕。此後,周天子的地位一落千丈,東周王朝形同虛設.
周之天下,犬戎橈之,始皇亡之,而繻葛一戰,則君臣之義鄭伯先廢之矣。
鄭莊公是第一個將君權神授的王權擁有者打下神臺,從此天子威信掃地,鄭莊公也成為了中國歷史上第一個敢於向王權說不的諸侯,鄭國的崛起也為春秋爭霸開了一個先河。
繼鄭國之後,齊、晉、楚、秦等諸侯國先後興起,繼之而來的就是春秋時期的新格局,諸侯爭霸。
所以說,鄭莊公的經歷完美詮釋了,實力才是硬道理。在群雄並起的年代,若是拳頭不硬,那便只有挨打的份!
題幹有個常識性的錯誤,鄭莊公時期是春秋初期,不是戰國。《東周列國志》以鄭莊公的事跡為開篇,這麼安排是有特定意義的。被孔子斥為「禮敗樂崩」的春秋時代,其標誌性的事件,就是鄭莊公與周平王互換太子為質,讓周王室自降檔次。
不光如此,鄭莊公還挑釁周桓王,引起了周鄭之間繻葛之戰,周桓王不但戰敗,還被射傷肩膀。從此王周室威信掃地,鄭國一躍成為當時最強盛的諸侯國,鄭莊公還被成為春秋小霸。
鄭莊公的所作所為,不是無事生非,其實他也知道挑戰周王室,面臨很大的政治風險,實在是鄭國「先天營養不良」,它處於四戰之地,必須圖霸擴張,才能擺脫地緣劣勢。要圖霸擴張,首先就面臨著「道義」缺失,他只能跟周王室「借」,這就是鄭莊公屢屢冒犯周天子的原因。
鄭國的「先天營養不良」與鄭莊公的戰略
鄭國建國比較晚,它的第一任國君鄭桓公,是周厲王的兒子,地理位置在今天河南省北部,處於中原心臟地帶。
鄭國的南面是強大的楚國,北面是晉國,西面是周王室大本營,東面是宋國,以及衛、曹、陳、蔡四個與鄭國規模相當的小國,還有許、鄖等諸多「微國」。國土狹小,又處於大國包圍之中,註定鄭國未來的生存前景不妙。事實上,戰國時期,鄭國經常被晉楚兩國輪番蹂躪,就是這個原因。
鄭莊公不愧為偉大的政治家,他一眼看出了本國的先天不足,要想讓鄭國在未來的發展中,不受制於地緣條件的劣勢,鄭國必須發展。
鄭莊公的謀劃是,先兼併周邊的許、鄖等弱小城邦國家,再向東發展,從宋國嘴裡奪食。南面楚國和北面的晉國太強大,鄭國不敢碰,西面是王室,碰不得,只能向東欺負稍微弱小一點的宋國。
打狼就得借虎威,老虎不願意
春秋不像戰國,戰國要想打誰,不需要理由,誰胳膊粗直接挽袖子就上,春秋講「義」,想打誰你得找個理由。鄭國想徵服宋國,也不能不講理,鄭莊公就想跟周王室「借」。
鄭莊公自祖父起,就有雙重身份,既是周王室的卿,又是諸侯國的君。鄭莊公因為這個身份,幹起狐假虎威的事得心應手,他要想徵伐誰,就向天下發出「通告」,奉天子之命,徵討不敬之臣。有周天子這隻虎,「義」很足,鄭莊公隨心所欲。
問題是周天子願意嗎?當然不願意。不過不願意又能怎樣?天下早已經沒人把周天子當回事,他除了一塊唬人的招牌,什麼都沒有了,有一個願意侍奉你的鄭國,你還想咋的?借你招牌用用又如何?
鄭莊公扮起了武松,狠狠地捶了老虎一頓
這就是鄭莊公跟周王室的矛盾源頭,權威這東西哪能借,老虎被借了威,還叫虎嗎?鄭莊公利用王室卿士身份,經營自己一畝三分地,周平王很生氣,就想以虢公代替鄭莊公,鄭莊公立刻驅車入朝,逼得周平王發誓不背叛他,還跟他互換太子為人質。
本來周天子是天下之主,鄭莊公是臣,君向臣寫保證書,還把太子送給對方作人質,這個天子還叫天子嗎?
虎威被「借」了,地位也跟鄭莊公拉平了,周王室的不滿可想而知。周平王死後,在鄭國做人質的周桓王登基,他終於憋不住怒火,宣布免除鄭莊公的卿士之職。
鄭莊公一看,行,跟我玩,操傢伙,跟我上。鄭莊公帶著人馬衝進周王室地盤,把王室地裡的麥子割得光光!
周桓王氣傻了,張口就想吃了鄭莊公,他號令陳、蔡、虢、衛四國(其他國家也不聽他的),一起兵發鄭國,繻葛之戰爆發了。
五國聯軍看著聲勢浩大,鄭莊公用血的教訓告訴周桓王,想當老虎,除了會吼,還得有硬實力。五國聯軍被鄭國殺得一敗塗地,周桓王肩膀中了一箭,若非鄭莊公有意放他一馬,早成了鄭國人的俘虜。
從此,周王室徹底明白了一個道理,自己這頭虎除了一身皮,其他都是假的。以後,虎威誰願意借就借去吧!
春秋「禮敗樂崩」始於鄭莊公
鄭莊公不斷催辱周王室,讓周天子顏面掃盡,客觀上並不是他跟周天子有仇,各諸侯國,就算鄭國跟周天子血緣關係最近了。實在是到春秋時期,周王朝歷經二百年,各諸侯國血緣關係日益淡薄,兼併成了主題,鄭莊公必須為自身的生存和發展負責,他需要借王室的威,行自己的利。
由此導致的周鄭不可調和的矛盾,讓周王室一次又一次受到侮辱,讓整個天下陷入「禮壞樂崩」的境地,其實非鄭莊公有心為之,而是歷史發展的必然趨勢!
最早挑戰周天子權威的人,是鄭國第三代國君鄭莊公。那麼,本來周朝秩序好好的,大家各安本分。為什麼鄭莊公要開這個頭,打開潘多拉盒子,造成天下大亂呢?
(鄭莊公劇照)
說起來鄭莊公還是王族之後。他的爺爺鄭桓公是周厲王的兒子,周宣王的弟弟,因此得封鄭國。
鄭桓公是個很有能力的人。在他的治理下,鄭國一片欣欣向榮,因此他得到了鄭國百姓愛戴。他的侄子周幽王聽說後,便聘請他做了周朝的司徒,幫助管理周王室土地和戶籍。
鄭桓公上任上,政績突出,百姓安居樂業。因此大家對他讚不絕口,甚至還編了歌謠來讚美他。
鄭桓公不光有治國之才,還是個非常有遠見的人。
他看到周幽王沒有雄才大略,一味地沉迷於女色之中,認為周王室以後會漸漸衰微,所以他在得到周幽王同意後,把鄭國遷到了雒邑(今河南洛陽)。
果然,由於周幽王無故廢黜申王后,又廢掉太子姬宜臼,引得申王后的父親申侯勾結犬戎攻打鎬京,並殺死周幽王。身為人臣的鄭桓公,也因為保護周幽王而死。
鄭桓公死後,鄭莊公的父親鄭武公繼承國君之位。
此時的鎬京已成廢墟,鄭武公先是和其他諸侯一起奮力勤王,擁護姬宜臼為周平王,並護送他東遷洛邑。
周平王東遷後,對於最有功勞的鄭武公,卻沒有給他什麼封賞,只是讓他承襲了鄭桓公在朝中的職務,成為上卿。
(平王東遷)
眼看白忙一場,連塊封地都沒得到。鄭武公心裡很不平衡,於是打著「尊王攘夷」的旗號,四處徵伐,開疆闢土,鄭國因此開始強盛。
周平王眼見鄭國強大,當然害怕鄭國尾大不掉,想有所作為。
可是他自從東遷後,天子威嚴已經大不如前。很多時候,還要靠鄭武公這樣勢力強大的國君來幫忙樹威。所以,他也就只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鄭武公打著他的旗號,到處攻伐別國。而且還只能自我安慰說,鄭武公好歹也是為周天子揚威,就算拿走點土地也是應該的。
鄭武公去世後,鄭莊公繼承了國君之位,同時還承襲了鄭武公在朝廷的上卿之位。
當時虢國的國君虢公最得周平王寵信,再加上鄭莊公繼位後,一直不到朝廷上任。所以,周平王打算讓最得寵信的虢公接替他的職務,同時藉機削弱他的權力。
沒想到,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鄭莊公耳中。
本來鄭莊公對「上卿」這個職務就看不上。就算要走,也是他主動提出辭職。可現在居然周平王想開除他,這就讓他很生氣了。所以,他直接找到周平王質問這件事。
面對咄咄逼人的鄭莊公,周平王竟對天發誓,表示自己從沒有想過要找人取代他的官職。為了讓鄭莊公相信自己,不光賭咒發誓,還主動提出,雙方互換世子到對方那裡做人質。
周平王去世後,新繼位的周桓王又想拿鄭莊公開刀,樹立權威。
(周桓王劇照)
當時,新王繼位,諸侯們都紛紛前來朝賀。
當著眾諸侯的面,周桓王先是怠慢羞辱來朝拜的鄭莊公。事後,他見鄭莊公沒有什麼舉動,又收回了鄭莊公的職務和權力,並把鄭國周圍的土地,收歸到周王室的名下。
周桓王接二連三的打擊,讓鄭莊公好生氣惱,於是決定還以顏色,在秋天時,把周王室土地上的稻子給割了。
這下事情變得嚴重了,畢竟眾諸侯都看著呢!周桓王要是忍了,以後誰還對他俯首稱臣呢!
所以,周桓王帶領陳、蔡、衛、虢四國聯隊,向鄭莊公發起總攻。
鄭莊公馬壯兵強,再加上他在軍事上很有謀略,所以很快便把周桓王的聯軍打得大敗而逃。
在混亂中,周桓王還被鄭莊公的部下射傷了肩膀。
當時鄭莊公的部下還想活捉周桓王,但被鄭莊公給制止了,並表示,他們只是自衛,並不是想欺凌天子。
戰後,鄭莊公像沒事人一樣,又派大臣帶著名貴的藥草等物,去探望受傷的周桓王。
此時,已認清現實的周桓王,見鄭莊公主動表示「尊王」,他也只好順坡下驢,從此再也沒有和鄭莊公過不去了。
不過,周王室的威嚴和軍威,在周桓王這裡算是徹底被毀了。
(參考史料:《左傳》《東周列國志》)
一哥「俗人讀史記」之——
鄭莊公為何敢與領導掐架
平王東遷,春秋開端,以禮樂、宗族分封制度為主體的周天下亂局始然,各諸侯你方唱罷我登場,而鄭莊公真是有點另類,小國強勢稱霸,是有點手腕的,連毛主席老人家在讀蘇聯《政治經濟學(教科書)》的談話中曾說:「春秋時候有個鄭莊公,此人很厲害。」歷史上名號響噹噹的秦皇漢武、唐宗宋祖,也不過被毛澤東用「略輸文採、稍遜風騷」一筆帶過,而名號一般的鄭莊公,卻能出人意料的成為毛澤東眼裡的「厲害」人物,並冠之以「很」,讓人匪夷所思。用毛澤東自己的話來說,這是因為鄭莊公當年「在國內鬥爭和國際鬥爭中都很懂得策略」。
是啊,這個鄭莊公是個敢於跟領導搞「逗你玩兒」遊戲的,《史記-鄭世家》載鄭莊公「二十四年,宋繆公卒,公子馮奔鄭。鄭侵周地,取禾」。有點意思吧,竟然到周老大的地界去偷莊稼了。鄭莊公「二十七年,始朝周桓王。桓王怒其取禾,弗禮也」。這個鄭莊公本來是周王朝的卿士,是要在中央辦公的,可幹二十七年了才來報到,人家老大說你偷俺的莊稼了,認為不夠意思,指責了一番了事。鄭莊公「二十九年,莊公怒周弗禮,與魯易祊、許田」。這個事其實是對上件事的反擊,你不是說俺弗禮嗎?看看哥跟魯國換了田地,可是祭祀周公的啊,俺最講禮了。這些恐怕都是表象,到了「三十七年,莊公不朝周,周桓王率陳、蔡、虢、衛伐鄭。莊公與祭仲、高渠彌發兵自救,王師大敗。祝聸射中王臂。祝聸請從之,鄭伯止之,曰:「犯長且難之,況敢陵天子乎?」乃止。夜令祭仲問王疾」。周老大忍無可忍,發來「聯合國」部隊,人家鄭莊公敢於應戰,還射傷了老大,然後假惺惺地派個臣子去慰問一番,看來兩面人做得不錯啊。
其實,鄭莊公是在玩「佔了兩個茅坑拉屎」的遊戲,一是作為周朝卿士的角色。二是作為鄭國國君的角色,他把自己事業的立足點放在對本國的經營上,要兼併、擴張,要破壞周朝既定的實力劃分,甚而要憑實力號召列國,那必然和周室發生不可調和的矛盾。他對周天子在總體上採取的是又打又親的手段。當王室要限制他的發展和自由時,就打擊王室;當這種打擊在一定程度上滿足了自己的需要時就親近王室,打擊王室是為了抵制王室對自己的限制,是為了向列國示威;親近王室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卿士身份,或保持自己對若干國家的號召力。他為了防止國內反叛而久不入周供職,但當聞知周平王欲分政於虢公時即日駕車入周。他經營鄭國,同時又不願放棄左右周政的權力。於是他和周平王互相交換人質。這樣做既可以施恩於太子,以作為親近王室的手段,也可以控制周太子,以作為打擊王室的手段。
當然,鄭莊公的手段沒有白費,他迎來了鄭國的發展「假命(挾天子以令諸侯)」,鄭處於四戰之地,南有蠻楚、北有強晉、西有東周,鄭國無法與之爭鋒,只能向東發展,而東鄰衛、曹、魯、宋、陳、蔡諸國中,宋國國大爵尊,在東方小國中又有號召力,是鄭國發展的嚴重障礙。鑑於這種情況,鄭莊公把向外用武的目標定於宋國。為了實現對於宋國的軍事勝利,鄭莊公假借王命伐宋,號召列國。鄭莊公以周朝卿士的特殊身份,宣稱宋公久缺朝貢,自己以卿士的身份,承王命率兵討伐。鄭國通過這種方式糾合了更多的國家,又形成了對宋國的輿論壓力,事後還對不追隨出兵的許、鄖(今山東寧陽東北)小國以「抗命」的罪名予以教訓,幾乎滅掉許國。
相對於春秋時期的五個稱霸的諸侯國來說,鄭國實在是有些不值得一提,鄭國無論在國土面積還是人口數量上,都無法和春秋五霸相比肩,但是就是這樣一個看似地狹民弱的千乘小國卻敢於在春秋初年時率先挑戰周王室,並且還能憑藉一國之力大敗王師,逼的周王不得已將自己的兒子送到鄭國作人質。那麼問題來了,作為小公國的鄭國為何敢於挑戰周王室?這既與周王室的衰落有關,也與鄭國自身的強大有關。
周天子不同往日,鄭公國小而不弱:
周幽王寵愛褒姒,還也還為此廢掉了申後和太子宜臼,同時改立了他寵愛的褒姒為王后,同時褒姒的兒子伯服也被立為了新太子。申後被廢後慘遭迫害,其父申侯得知非常憤怒,便勾結了犬戎勢力,共同攻破了西周王城鎬京,西周至此滅亡。周王室經歷了犬戎之亂後國力大損,因為無力驅逐犬戎的勢力,所以,周王室只能率眾東遷,遷都洛邑後的申後之子伯服,繼承了周朝王位,也就是歷史上的周平王,平王雖然重建的周朝,但是他作為周王室合法繼承人的身份還是受到了廣泛質疑的,實際上周平王的即位是有著弒君殺父的嫌疑的,導致犬戎的入侵和西周的滅亡的直接責任人也是周平王,也正是因為如此周平王實際上是盡失人心的。
東遷洛邑的周王朝已經不復往昔,不僅作為繼承人的周天子的合法地位受到普遍質疑,就連周王室實際上也因為犬戎的滅國而威風掃地。這也是鄭國敢於與王室腳板的直接原因。而鄭國叫板周王室的根本原因,則是自身實力的強大。此時的鄭國國君是著名的鄭莊公,鄭莊公以其雄才大略,使得鄭國成為在春秋時期第一個強盛起來並稱霸的諸侯,不僅如此,鄭莊公還任用名相子產,治國有方,鄭國在國王鄭莊公和名相子產的治理下強盛起來,在春秋那樣一個亂世,鄭國甚至出現了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景象。鄭國自身實力的強大,是敢於腳板周王室的根本原因。
逐犬戎鄭國有功,扶平王東遷洛邑:
在西周滅亡,東周建立的過程中,鄭國實際上是為王室的重建立下了汗馬功勞的。當時,在鎬京被毀後抗擊犬戎最積極出力最大的有兩個人,一個是秦襄公,另一個就是鄭武公。秦、鄭兩家都為驅逐犬戎,重建王室立下了大功,出了大力,鄭莊公的爺爺鄭桓公還因為參與抗擊犬戎的戰爭而死在了戰場上,最後,鄭武公和秦襄公聯合周朝一眾諸侯,經過多次惡戰,才擊退了入侵周朝的犬戎,於是成全了周平王。但是,同樣為王室出力,秦、鄭兩國在戰後獲得的獎勵卻不同,鄭國什麼都沒有得到,而相比對鄭國的吝嗇,周王朝對待秦國卻異常的大方,周平王直接給了秦襄公一個「侯爵」的封號,秦國從此由一個不入流的西岐附庸變成了一個正兒八經的有頭有臉的諸侯國,並且地位還高於鄭國,因為鄭國國王是伯爵,而秦國國王一下就被封為了公爵,這讓鄭國非常憤怒。
周王室因避犬戎鋒芒,遷都洛邑,因此周王室之前的統治中心地帶豐岐已經無暇顧及,周王室索性做了順水人情,承諾只要秦侯將這片昔日周朝的老家從犬戎手中搶回來,那這片土地就歸秦國了,但是鄭國卻非常生氣,鄭國上下認為周平王賞罰不公,為何一樣出了力,流了汗,死了人的鄭國卻什麼都得不到,就算不給予封爵的賞賜,這片土地,秦鄭兩家一人一半也名正言順。相比秦國的名利雙收,一樣出力鄭國卻什麼也沒撈到,因此,鄭國上下都憤怒異常,對於王室的處事不公心生怨氣,同時,周王室的做法也讓鄭國寒了心,鄭國從此對王室沒有了擁戴之情,甚至連表面上的尊重也沒有了。這一事件也為日後鄭國和周王室撕破臉埋下伏筆。
鄭國之所以敢率先與周天子叫板,主要因為東遷洛邑的周王室實力的衰落,同時諸侯勢力變大,作為天下共主的周王室當時的地位卻只能靠強大的諸侯來維持,同時鄭國因擁戴和扶持之功而變的地位尊貴,而當時實力強大的鄭國也有稱霸的野心,這樣不僅挑戰了周室的地位,為遭至了周室的不滿,鄭國為了實現稱霸諸侯的野心,因此才會起來挑戰周天子的尊嚴。
原創:歷史課課代表
平王東遷以後,王室地位一落千丈。但是尊嚴也不至於一下子喪失殆盡,他們仍是天下共主。晉文侯殺死攜王,平王地位得到鞏固;秦文公奪回西周故畿,把岐山以東的地區獻給王室;鄭武公輔佐周王室矜矜業業……一片劫後餘生、其樂融融的景象。
王室的實力雖然大不如前,但是也不至於一下子墜入深淵,他們依然可以擊敗大多諸侯國。況且周圍諸侯國拱衛:北方越過黃河有晉國抵禦戎族侵擾;漢陽諸姬替他看護南國,防禦楚國;西面秦國收復西周舊畿,西虢憑藉殽、函要塞也足以抵擋西戎入侵;鄭國則負責守衛東方,看上去似乎固若金湯。
然而好景不長,北方晉國因為內亂一分為二,無暇顧及戎族的侵擾;南方楚國從楚武王熊通開始也重新強大起來,威脅著隨、申等國。周王室也就只能依賴虢國、鄭國了。
那時候比較活躍的諸侯國是鄭、衛、宋、魯、齊、陳、蔡等國。鄭、衛、宋位於中原地區,經濟文化尤為發達。而鄭的優勢又更加的明顯。平王東遷以後,他們一直作為周王室的卿士,深受平王的依賴,這為他們的發展和擴張帶來了極大的便利,所以鄭國的綜合國力最為強盛。
鄭莊公平定內亂以後,打著尊王旗號,採取遠交近攻的策略(大抵上是聯合齊、魯,攻打宋、衛)把曾經的對立國都打成了自己的與國,並多次與之會盟。因此逐漸成為春秋早期的一方霸主,史稱「春秋小霸」。
鄭莊公稱霸一時,可謂志得意滿。而周室對鄭國的強盛卻非常忌憚,周平王時期就發生過「鄭周交質」的事件。到了周桓王時期,當然希望打壓鄭國,中興王室。於是繼位以後採取一些列措施,先是分莊公之權,後又強行與鄭國交換城邑,再後來就直接免去莊公卿士職位。鄭莊公極為不滿,也曾去收割溫地的麥子作為回報。周桓王到底年輕氣盛,他盡然帶領虢、衛、陳、蔡等國攻打鄭國,是可忍孰不可忍,鄭莊公到底還是決定和周桓王撕破臉皮。繻葛之戰鄭國採用魚麗之陣大敗五國聯軍,鄭將祝聃還射中了桓王的肩。這一箭不止射中了桓王的肩,周王室的尊嚴也被射落一地。他們成為春秋時期第一個挑戰王權的諸侯國。後來人們用「夷王足下堂,桓王肩上箭」來形容周王室勢力的衰微。
實力強大讓鄭國挑戰王權變為可能,但是並不代表有實力就敢於第一個挑戰王權。大家都知道「敢為人先」除了需要實力,還需要勇氣。那麼鄭國的勇氣何來?答案是新興的諸侯國和王朝的卿士身份。當時大多諸侯國尤其是強國都是老牌諸侯國,他們深受周禮的制約,對於周王室有一種天然的敬畏,周王室仍然是最高等級的存在。而鄭國則不同,他們是周厲王時期才分封的諸侯國,鄭桓公保衛周幽王戰死後,他們又遷到東方,他們經歷的周朝從來都不是一個非常強大的存在,對於王室的敬畏也很少。尤其是平王東遷以後,他們作為卿士對周王室敗絮其中的現實早已看清。再加上鄭莊公的英明神武,鄭國的強大國力,第一個挑戰王權就順其自然了。
鄭國對王權的挑戰,掀起了一場影響深遠的政治風暴。此後數百年,強大的諸侯國們競相爭奪霸權,為「春秋」樹起了最鮮明的旗幟!
首先,鄭國歷經鄭桓公、鄭武公兩代國君積攢的人望,再加上他們施政得當,鄭國東遷雒東之後,國力大增,同時「國際」影響力也大幅度提高,為鄭莊公稱霸打下堅實的基礎。
其次,鄭莊公之所以如此霸道,是因其預見了周王室的未來,「平王立,東遷於洛邑......政由方伯」,此時不趁機撈一把,更待何時。所以,鄭莊公不顧一切地與周天子死磕。
另外,鄭莊公成長的環境,深刻影響了其叛逆性格。鄭莊公之母武姜因鄭莊公寤生「生之難」而「弗愛」。鄭莊公從小缺乏母愛,在如此環境中成長,養成了霸道、敢於挑戰權威、行事果斷、佔有欲強的性格,無形中為鄭莊公於春秋之初首開霸權奠定了基礎,再加上祖輩、父輩立國思想的影響,更為鄭莊公稱霸提供了精神支持。
鄭國為霸形成歷程如下:
一、歷代國君時刻把握機遇,積攢實力
1、舉國動遷雒東
鄭國初封君主鄭桓公友,是周厲王的少子,周宣王的庶弟。周宣王二十二年,將姬友封於鄭,「封三十三歲,百姓皆便愛之」。
到了鄭桓公的侄子周幽王在位的時候,「幽王以為司徒」。事實再一次證明,姬友有能力,「和集周民,周民皆說,河雒之間,人便思之。」鄭桓公能力出眾,在鄭國和周室積攢了不少人望。
好景不長,鄭桓公做司徒才一年,還沉浸在成就中,周室即出大事了,「幽王以褒後故,王室治多邪,諸侯或畔之」。說實話,諸侯列國從周夷王時就不大願意來京都串門了。要不是看在周宣王中興周王室的份上,都懶得搭理荒淫無恥的周幽王。
周王室雖然經歷了周宣王中興,而今周王室發展到這個地步,估計鄭桓公已經看出,周幽王早晚要出事,而且,他對周王室將來的發展也不看好,不得不事先為鄭國的將來做打算。於是鄭桓公去諮詢了個高人,據記載,這個人叫太史伯。鄭桓公諮詢太史伯算是找對了人,知王朝更替,那是太史伯的本行。
據記載,鄭桓公問太史伯說:「王室多故,予安逃死乎?」太史伯毫不猶豫地建議他趕緊搬家,而且也連遷居的地方都選擇了,「獨雒之東土,河濟之南可居。」而且太史伯認為,目前這一帶屬於虢國、鄶國,而這兩國的國君都是鼠輩,既貪婪又愛佔小便宜,老百姓也不待見他們。於是,鄭桓公向周幽王申請搬家,竟然十分爽快地被批准了。
在鄭桓公的積極運作下,鄭國「東徙其民雒東,而虢、鄶果獻十邑,竟國之。」
鄭桓公遠見卓識,先於周平王而舉國東遷,不但令鄭人躲過了犬戎破鎬京的災難,也少了周幽王被殺後戎狄屢次騷擾麻煩。鄭國遷居雒東,百姓安居樂業為鄭國後來的霸業奠定了基礎。
2、鄭武公把握機遇為鄭國爭取發展空間
鄭桓公搬到新址才兩年,「犬戎殺幽王於驪山下,並殺桓公」,鄭桓公也於此次戰爭中殉職。
此後,鄭桓公的兒子世子掘突,即後來的鄭武公,參與了「救周平戎」,擁立周平王有功,還護送周平王東遷洛邑。
鄭武公化悲痛為力量,較好地利用了鄭桓公的「烈士」身份,再加上「救周平戎」之功、擁立之功,不但得到大片領土,接替鄭桓公繼續在周王室任卿士,同時還獲取了其他政治利益。
3、鄭武公縱觀「國際」局勢,準確把脈時代發展方向
鄭武公親身經歷了西夷犬戎入侵,周幽王身死,鄭桓公被殺,周平王東遷等等一系列重要事件,對他的觸動很大,也促使他認真思考了鄭國的未來,為鄭國未來霸業搶得先機。
鄭武公認為,周平王東遷洛邑周王室實力在一定程度上將極大地降低,接下來周天子難以恢復往日的威望。同時,以諸侯列國的實力來看,尚無一國敢於單獨挑戰周天子,即使是數個國家聯合起來也勢必引來其他國家聯合起來反對。
在此時代背景下,鄭武公一方面在國際舞臺上高舉「尊王」的旗號,另一方面在國內推行「愛民」的國策,致力於發展經濟、開疆擴土,以增強鄭國實力。
春秋之初,各諸侯國之間有矛盾也僅以戰爭的方式懲罰一下,少有侵人國土的事件發生。鄭武公開疆擴土的行為為其子鄭莊公首開霸權樹立了榜樣。
據說,鄭武公趁周平王東遷洛邑,無暇顧及的時機滅了東虢和鄶國。鄭國原本借虢國、鄶國獻地才得以東遷,而此時鄭武公竟然據虢國、鄶國為己有。為了鄭國的進一步發展,鄭武公以「鄭」為名新建國都,以示千秋萬代永居此地。
二、挑戰周天子權威
周平王東遷洛邑後,「是時周室衰微,諸侯強並弱......政由方伯」。周王室宗主國實力是一天不如一天。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周王室與諸侯國實力出現了大反轉,「周室衰微,諸侯強並弱,齊、楚、秦、晉始大」。周王室歷經犬戎之亂、東遷洛邑之後,已經淪落到了無法自保的地步,只能依靠諸侯國的保護,喪失了往日的實力和威望。犬戎之亂打破了周天子不可挑戰的神話,也令各諸侯國放下了思想包袱。
1、「周鄭交質」鄭莊公行逆天之舉
周平王東遷洛邑之後,鄭武公、鄭莊公均在周王室任卿士的職務。周平王看著鄭國在鄭莊公的帶領下一天天壯大,並不斷侵吞他國領土。於是,周平王意欲削弱鄭的實力,「王貳於虢」,意圖讓虢公取代鄭莊公的卿士之位。
周平王此舉,引來「鄭伯怨王」。周平王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不但未能實現削弱鄭國的意圖,還惹來鄭莊公的威脅,以至於周平王立即向鄭莊公澄清「無之」。周平王天下共主的威嚴,在實力人物鄭莊公面前蕩然無存。
為了讓鄭莊公相信,周平王甚至答應跟鄭國交換人質收場,史稱「周鄭交質」。《左傳》記載:故周、鄭交質,王子狐為質於鄭,鄭公子忽為質於周。天下共主周天子做到這個份上,沒落僅僅是時間上的問題。
2、與周天子大打出手
令人沒想到的是,周平王去世之後,新任周天子周平王的孫子周桓王初生牛犢不怕虎,立即出手挑戰鄭莊公。據《左傳》記載:王崩,周人將畀虢公政。周桓王的不理智行為付出的代價是鄭莊公不惜周、鄭交惡,「鄭祭足帥師取溫之麥」,進而「鄭侵周地」,「又取成周之禾」,還聲言「不朝周」。
面對鄭莊公公然叫板,周桓王下令收回鄭莊公的權力,決心懲罰他一下。周桓王認為僅僅收回鄭莊公的權力還不夠,還聯合陳、蔡、虢、衛等諸侯,帶著聯軍去討伐鄭國。周桓王以為自己還是原來的周天子,真是不自量力。對於聯軍的到來,鄭莊公一點也不緊張。他與祭仲、高渠彌等大臣率領大軍從容迎戰,將聯軍打得落花流水,大敗而逃。史上稱此役為「繻葛之戰」。交戰過程中,周桓王被鄭國的祝聃射中手臂,祝聃還準備追上去,捉住周桓王。這時鄭莊公立即出面制止。
當晚,鄭莊公又派祭仲前去探視周桓王的傷情,給予慰問。這一慰問不要緊,差點沒把周桓王給氣死。
至此,鄭莊公挑戰周天子取得最終勝利,也當仁不讓成為春秋時期首開霸權者。
他這是挾周室以令諸侯,偏偏周室不甘於他的擺布,叫板是嫌事不怕鬧大的挑事而論,對於老謀深算的鄭莊公來說,實不得已而為之。
鄭國雖處中原,但其地理環境無險可守,要不自己奮發圖強,早晚食於人口,南有楚蠻,西有晉,東北有宋,西北有衛,可以說一切盡在人家的包圍之中,國際關係打不開,實在很難生存。斯時,春秋五霸還未顯現,與其說他第一個叫板,不如說他第一個奮起之人。
為了打開局面,富有韜略的鄭莊公不會不利用徒有虛名的周室,畢竟近水樓臺先得月。他爺爺,也就是鄭國的第一任國君鄭桓公,在周幽王手下就開始擔任司徒。周平王東遷,他爹鄭武公一路護衛有功,擔任卿士,死後,鄭莊公繼任,直到被周平王之子周桓王免去,這才徹底惹毛了鄭莊公。他也不想叫,惹毛了才板的。先是四月取溫之麥,秋又取成周之禾,奪了周人家的口食,周桓王也毛了,率領自己的那點周軍並聯合陳蔡,大舉討伐鄭國。鄭莊公還能怎麼著,只能水來土掩,兵來將擋,又不是沒有實力,要戰車有戰車,要徒兵有徒兵,還會獨創戰法,魚麗之陣。春秋小霸不是虛的,在此戰役上,周桓王挨一箭,心裡明白白的。一,沒有捉你,二沒有殺你,讓你負傷而回,老鄭算是給了老面了。
鄭莊公在春秋的小盛,有自己的奮發圖強內的一面,也有外部環境的一面。斯時,楚國忙於吞併周邊小國,還無暇顧及中原,晉國呢,忙於內亂,也騰不出手來,施一番拳腳。魯國呢,溫脾氣,也翻不起什麼大浪,齊國倒是可以,鄭莊公早交往關係,結盟上了,於是乎,才雄赳赳氣昂昂地,高舉周天子之大旗,踹一下衛,搗一下宋,偶爾戳一下陳,對於那些夾縫中的小國直接無視,進軍吞併,開疆拓土。
可謂雄才大略也。其實細看鄭莊公的一生,他的要強,有其心理上的原因。
都知道,他有一個著名的弟弟,和一個著名的母親。作為兒子,誰不想得到母親的愛?鄭莊公想,可是人家母親不給,連個渣渣都不留,全給了二兒子共叔段。為啥呢?為啥呢?據左傳說鄭莊公是寤生。什麼是寤生呢?寤是醒了的意思,寤生就是醒了後,生的鄭莊公。因為這就不喜老鄭?實在想不通。生孩子臨盆,都會有反應吧,甚至要疼,睡了一覺,孩子就生了?實在有點蹊蹺。據我大膽的猜測,有這麼幾種可能。一,臨盆前確實沒反應,胎兒過小,不知不覺就生了,由於小根本感覺不到疼,睡了一覺,醒了一看,我的天,孩子生了。把母親嚇著了,確實嚇著了,甚至有瘋的趨勢,這一嚇,在她的潛意識裡,就排斥這個孩子。二,他根本沒懷孕,醒了一看,突然有個孩子在被窩裡,怎麼回事?怎麼回事,硬說這孩子就是她的。孩子不是她的,她能疼嗎?當然這孩子是鄭莊公爹的種,至於真正的母親就另論了。
那母親偏愛二兒子到什麼程度呢?首先攛掇鄭武公改立二兒子為世子,就是等鄭武公死後,由二兒子來接班。這裡可以計算下鄭莊公的的恨影面積。好在鄭武公明事理,未被左右。鄭莊公繼位後,母親又為二兒子謀求製作為封地。制是戰略要地,老鄭不能給,但是同意了比國都都繁華的京地京給他二弟。後來二弟叛亂,母親作為內應。這是要置之於死地啊。可以再計算下老鄭的恨影面積了。好在老鄭都看在眼裡,算在心裡,時機成熟,一聲令下,打得叔段逃往他鄉,母親呢,安排到了城穎,氣得老鄭說:不及黃泉,無相見也。」
缺乏母愛的老鄭,但不缺努力,或許一直想用實力證明給她看,後來在某人的建議下,挖了泉水,通了一條隧道,終見到了所謂的母親。
老鄭說,大隧之內,其樂也融融
母親說,大隧之外,其樂也洩洩
鄭國的初代始祖是鄭桓公,名友,是周宣王的弟弟。宣王把他分封在了「鄭」這個地方,也就是今天陝西省鳳翔縣附近。幽王即位後,便讓自己的叔父鄭桓公到周都城來輔佐自己,當了司徒之官。鄭桓公面對當時朝政混亂、諸侯反叛的局面,有了強烈的不祥預感。他去問太史伯,如何能讓自己和族人逃過這場劫難。太史伯建議他把族人遷徙到洛邑東邊的虢、鄶兩國附近,因為這兩個國家地理位置非常好,離洛邑很近,又在天下的中央,是四方交通往來的樞紐;兩國的君主卻非常貪財好利,老百姓都心懷不滿;而鄭桓公非常愛民,如果去那裡的話一定會有好的發展。
鄭桓公聽從太史伯的建議,稟告幽王之後,便把族人遷到了虢、鄶之地。後來犬戎攻打進來,沒過多久鎬京被攻破,鄭桓公也死在這場戰亂之中。他的兒子鄭武公非常有才能,繼承了父親的爵位,並與諸侯一起護送周平王遷都到了洛邑。他在這個過程中出力非常多,得到周王的信任和倚重。之後鄭武公趁機滅掉虢、鄶等國,佔有了他們的領土,讓鄭國徹底站穩了腳跟。人們為了將之與過去在西方的鄭國區分開來,便稱之為「新鄭」,其所在地也就是在今天河南省的新鄭一帶。鄭武公承前啟後,不僅為鄭國開闢了新天地,而且為其子鄭莊公的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鄭武公去世後,莊公即位,繼續開疆拓土、發展國力。他們父子兩代都曾在周平王之朝當卿士,受到重用。後來平王覺得鄭的勢力太大了,害怕受到操縱和控制,便將虢公(這裡是西虢,不是鄭國滅掉的東虢)也委以重任,以「平衡術」制約鄭國的發展。莊公因此心生怨恨,平王心虛,就極力否認自己對鄭有戒備之心,但莊公不信,於是雙方便各自將自己的兒子送到對方那裡去做人質。平王去世之後,桓王即位,周人就想把政權完全交給虢公,這使周、鄭兩家的關係走向惡化。為了示威,鄭莊公派人強行割走了本屬於周王室的麥子;而作為報復,周桓王也故意不以應有的禮儀對待鄭莊公,後來鄭莊公幹脆不去朝見周王了。
周桓王為了顯示自己的王權,想拿鄭國開刀,所謂殺雞給猴看,於是召集陳、蔡、(西)虢、衛四國組成聯軍,去討伐鄭國。鄭國國力正在蒸蒸日上,鄭莊公也非常有才能,全國上下一心勇猛作戰,把周王統率的聯軍打得大敗,周王也被射傷了。好在鄭莊公比較克制,沒有得寸進尺,還派大臣前去慰問周王。但這件事已經充分說明西周滅亡以後王室的衰落與諸侯的崛起,鄭國正是在這個動蕩年代率先崛起的國家。此戰之後,鄭莊公聲威大振,後來他又與齊、衛、宋等大國諸侯結盟,儼然已是諸侯霸主—史稱鄭莊公為「小霸」。
如果我們認真看一下後來的戰國七雄的立國與發展過程我們就會發現。後來的戰國七雄在分封時的地理位置都不是很好,都處在夷狄的包圍之中,給他們分封的國土大部分都是空頭支票,這些分封實際上都是周的武裝殖民,給你封很大的領土,但是領土在夷狄手中,想要拿到手就自己去攻伐夷狄,從他們手裡搶回來。
齊國,魯國分封的領土處在東夷的包圍之中,齊國經過幾百年的擴張才徹底徵服膠東半島上東夷部落成為東方大國。晉國史書記載「與夷狄雜處」,「習胡俗」不單和夷狄混在一起,甚至連習俗也夷狄化,秦國受封為諸侯時,所受封的主要領土關中地區還在犬戎手中沒有收復,也是周平王畫了個大餅給秦人祖先充飢,楚國原是南方小國,不斷吞併其他小國而崛起,甚至自己都說:「我夷狄也。」
這些國家分封的地盤雖然不在周人的經濟文化核心區,但是當時周人的文化技術相對於這些夷狄處在絕對領先位置,地處夷狄反而給了這些國家國土的擴張的便利,因此,這些走出去的周人或者是深受周人影響的盟友反而成為了以後的大國。
鄭國就沒趕上或者說沒有把眼光放的這麼長遠,他處在中原地區,直接和周王畿接壤,四周小國林立,擴張的空間有限,鄭國的鄭莊公作為周國的卿士,一方面鄭國利用卿士的身份搞擴張,不斷侵奪身邊小國的領土,鄭國做大,作為事實上鄰國的周天子肯定會有「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的不快與擔心;另一方面,鄭國不服從周天子的號令,其它小國沒有油水可榨的時候,甚至想從周天子身上搞好處。其實也是飢不擇食,無奈之舉。這種關係,必定導致周,鄭兩國的關係的過早破裂。長期來看,充當「倒周」的急先鋒,對鄭國沒什麼好處,要知道周天子雖然權威不在,但仍是天下共主,作為大周卿士欺凌周天子,實際上也是在打擊自己的權威。
反觀,秦,齊,晉,楚等國,想要領土可以從身邊的小國和夷狄身上下手,既能合法擴張,又不會引起周天子的不滿,不斷的做大做強,悶聲發大財。
因此,在擴張的強烈欲望支配下,鄭莊公成了第一個公開挑戰周天子的人,並且得到了「小霸」的稱號。但是,鄭國的強大必定是曇花一現,地理位置的缺陷,缺乏戰略縱深,註定了這位「小霸」,永遠達不到秦,晉,楚,齊等大國的體量與實力。